仙侠魔踪全书 -29

  
第十二集:扶颠持危 / 第三回:威逼利诱

东武和小宛正自杀得天昏地暗之际,另一边的王冈,同样乐得呼嘘不绝,连
声喊妙:「小……小暄姑娘,不能再舔了,再……再舔下去恐怕要糟……」

小暄吐出口里的肉棒,抬头与她一笑,缓缓站起身来。

王冈双手一张一收,把她拥入怀中,头一低已吻上她香唇。小喧踮起脚跟,
仰首送唇,而她的右手始终不离肉棒,拿在手上轻拢慢捻,显得异常亲热。

二人站着亲吻一会,彼此渐觉欲焰逼人,王冈抽开嘴唇,咻咻说道:「给我
,受不了……」

小暄微微一笑,点头道:「你卧下来,让我在你身上。」

王冈牢牢拥着她,双双滚到地毡上,小暄纤腰一摆,已趴到他身上来,倒吊
着双峰,全然挤压在他胸膛,挨挨蹭蹭,逗得王冈欲火中焚,一时憋得难过,留
神细看,但见眼前之人肌如白雪,鬓若堆鸦,眉横丹凤,着实美艳无俦,不免看
得似醉如痴,直愣愣的盯着她发呆。

小暄看见他那痴呆模样,不由暗暗好笑,微笑问道:「你怎么了?傻呵呵的
看着人家,给你瞧得浑身不舒服。」

王冈闻言,旋即醒转过来:「对……对不起,我……我只是……觉得姑娘这
般的美人儿,王某竟能受此爱宠,实是前生修来的福气。」

小暄听他说得诚恳,亦不禁欣喜。当下使起媚功,慢起秋波,柔声细道:「
你真是个浑人,在这当儿还想这么多。」说着稍稍抬高丰臀,伸手往下,倒挽乌
杆蛇矛,照准门户,微一沉身,矛头立时闯关而入,饶是王冈物事一般,却也美
快得紧,满满的把甬道塞了个密不透风,禁不住低声叫道:「都让你挤满了,好
……好舒服。」

王冈忽地给小穴套住,本就美不可言,骤听得小暄的淫语,更是兴奋难当,
忙即发动攻势,狠命疾戳,口里叫道:「姑……姑娘生得一个好穴儿,又紧又暖
,真……真叫人受不了……」

小暄给他一阵抢功,顿时眉蹙春山,眼颦秋水,美得浑身紧绷起来,只得用
力抱住身下的男人,翘臀承受。转瞬间百来抽过去,方见王冈张口吐气,动作慢
慢放缓。直至此刻,小暄才得稍稍回气,扭着他头颈道:「没想你这人武功平平
,在这方面恁地凶狠!」

王冈见她含嗔带笑,言语又软又腻,不由得痴了,微笑道:「遇着姑娘这样
的美女,王某岂能把持得住,刚才一时冲动,姑娘莫怪。」

小暄听后噗哧一笑,在他脸上亲了一口,柔声细气道:「你真是个呆小子,
刚才你这样对待人家,我才欢喜呢。要是你不死不活的,看我不将你一脚踹开才
怪。」说罢螓首一低,口唇交缠,又再亲吻起来。

二人嘴上吻着,下身仍是频频抽动,连缀无间。

另一边厢,却见东武越杀越起劲,只干得小宛娇喘连连,花汁乱飞,也不知
丢了多少回。东武见她不胜负荷的模样,更是挑起男人的征服感,直弄得啪啪山
响,笑问道:「小宛姑娘,在下的本事如何?还可以吧?」

小宛正自神昏意乱,猛听见东武的说话,就地撒娇起来:「你……你这个坏
东西,也不顾人家死活,真想干坏小宛吗?」

东武暗地一笑,狠狠重戳几下,停了下来,俯身将她搂在怀中,含笑道:「
这是什么话儿,在下怎舍得。」

小宛依然不依:「我信你才怪,全没半点怜香惜玉,只顾横冲乱撞,不要命
的狠捣,又这般轩昂粗大,人家焉能经受得起。」

东武会心一笑:「男人粗大,女人才快活,不是这样吗?」

小宛啐道:「你少卖狂!一点也不懂得温柔,早知如此,人家宁可要王冈,
也不要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。」

东武笑道:「这又有何难,王冈就在身旁。」

小宛柳眉一锁:「好啊!这是你说的,可不要后悔。」

东武偷偷往身旁小暄瞄了一眼,心想:「妳自管去找王冈,我亦乐得换个对
手快活快活。」想到美处,嘴角不由绽出微笑:「小宛姑娘既爱王冈,在下怎能
夺人所爱,如此咱四个交换交换,岂不快哉。」

小宛道:「你想得挺美。」话毕纤指点出,东武来不及反应,穴道已被她封
住,正要开口说话,小宛已抢先截住话头,朝他刁狡一笑:「你就乖乖的呆着,
好好在旁欣赏。」接着抽身退出肉棒,移到小暄身旁。

小暄看见小宛整治东武,心中亦自好笑。两女亲密无间,心意互通,当下与
王冈道:「难得小宛看上你,艳福可真不少呢。」

先前小宛和东武的说话,王冈早就听在耳里,又见小暄这样说,更是乐不可
支,连忙道:「多承小宛姑娘见爱,王某其福不浅,但有所用,自当鞠躬尽瘁。


东武身子虽然不能动弹,却能耳听口言,见着三人的举止言谈,不禁醋意暗
生:「姑……姑娘妳怎能这样对待我,东武向妳谢罪,盼姑娘高抬贵手。」

小宛道:「我早已与你说过不要后悔,现在却来怨谁。」话后不再理睬他,
任他自怨自艾。

小暄歪过头来,看见小宛兀自大张双腿,摆着一副待戳的模样,心头发笑,
向王冈笑道:「瞧来小宛已憋不住了,你还待怎地?」

王冈一听,自当明白她的意思,忙即抽出肉棒,跪到小宛腿间,正要沉腰挺
进,忽见小宛伸手挡住,嘴里说道:「且慢,如此淋漓湿透的东西,脏兮兮的,
我才不要。」

此话一出,王冈霍地呆住,提着肉棒不知如何是好:「这个……这个,让我
拭拭去。」

小宛螓首轻摇,玉手一指:「不必了,我要用他的嘴巴。」

三人听着同时楞住,忽见小暄揜口捧腹,笑得浑身晃动,而东武却赧颜汗下
,双目放光:「什……什么?」

小宛毫不动容,正经八百道:「我就是要教训一下你这个狂妄东西,要是你
乖乖依我说话,或许我会放你一马,为你解开穴道。」

东武勃然变色,心中愤恚难平,叫道:「东某宁可咬舌自尽,也不做这等龌
龊事。倘若依了妳,我还有何颜面见人!」

小宛微微一笑:「这里便只有咱们四人,又怎会让外人知晓。来吧,你若依
了我,一会我会好好补偿你,就这么一次嘛。」

东武猛地摇头,毅然道:「宁死不依,不用再说了。」

小宛轻叹一声:「人家没看过,只想看一看而已,既然你坚决不肯,也没法
子。」暗里向小暄使个眼色。

小暄明白她的用意,微笑移身,挨到东武跟前,说道:「没想你倒有点骨气
。」玉手轻舒,在东武脸上细细抚摸:「但你触逆小宛的意思,就不怕受苦吗?


东武道:「在下有死无二。」

小暄流眄一笑:「好一个有死无二。」玉指在他脸上微微摆动,缓缓擦拭,
倏地手指一转,在他腮颊的「颊车穴」连点两指,东武「啊」的一声,张开了口
,再也合不拢来。小暄笑道:「现在你想不依也不行了。」

东武决没料到小暄会有这一手,立时吓得面如土色,流汗浃背,便想谩骂亦
有所不能。只见小宛朝王冈呶呶嘴:「你还待什么,快去给我弄干净,不可留下
一点一滴。」

王冈脸有难色,结结巴巴道:「这个……这个不大好吧。」

小宛道:「好,我不勉强你,但你好好听着,从今以后,你休想再碰咱们一
下。再说,以后想要『红血蝉丹』,就得看看我的心情如何了。」

王冈一听『红血蝉丹』四个字,登时不敢吭声,整个人再也硬不起来,望向
东武道:「师……师兄,今次只好难为你了。」旋即晃着肉棒,慢慢向东武移近


东武身不能动,口不能言,只见眼前的脏物越来越近,急怒交加,肚里骂不
绝口:「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,看我回头怎样修理你。」转眼之间,那颗龟头
快将贴到嘴前,东武看见,几欲昏晕过去。

王冈正要持枪挺进,小暄玉手一抬,手掌已封住东武的嘴巴,龟头直抵着她
手背。王冈怔了一下,茫然望着她,只见她嘴角含笑,说道:「好了,好了,这
一吓已足够他受了,难不成我真要他吃你这个吗?」

东武一听,如释重负。小宛支身而起,笑着出指如电,解开他的穴道,说道
:「你以后再敢在我跟前狂妄,还有更多花样给你受。」

穴道解除,东武实时松了一口气,忙道:「姑娘手下留情,此恩此德,东某
只得以身相报。」熊臂大张,将小宛整个抱入怀中,一起滚在地毡上。

小宛大吃一惊,随即笑问:「你……你想怎样?」

东武道:「当然是来报答姑娘,大恩大德,东武必当狠狠补报才是,若不是
怎对得起姑娘,请张开大腿,姑娘的恩人来了。」

小宛咯咯娇笑:「你越来越目中无人了,胆敢说出这种话。」

东武适才给她一轮调侃,吓个半死,此刻怒气尚存,还有什么顾忌,当即二
话不说,用力扳开她双腿,腰板加力,耸身而入。小宛嗳一声响,顿感阴中爆满
,忙即搂紧身上的男人,急急晃腰迎送。

这回东武意在泄恨,记记深投重舂,百来抽过去,已见汁水汪然,一发不可
收拾,挨多一会,小宛渐见不支,手上越抱越紧,醉眼呻吟:「要……要来了,
再……狠一点。」

东武见她这般浪态,又娇又媚,瞧得兴动难当,发狠的来了几下,果见小宛
连连哆嗦,随之丢得昏头搭脑。然东武却不罢手,跪起身来,一面奋勇疾捣,一
面看着花房吞吐之势,口里叫道:「今天好教妳知道我的厉害,把穴儿再抬高一
点,让我看清楚。」

小宛挨得数十棒,稍稍退却的高潮又再度窜升,不住地甩头喘气:「你……
你这个……恨心鬼,小穴要弄坏了,还……还不停下来。嗯!你……你是报仇来
着,这般作践人家。嗳唷!好深,又碰到了……」

东武笑问:「碰到哪?」说话甫落,又再重重深投,直把小宛撞得晃如扁舟
,乳波摇荡。

小宛只觉快美无比,兀自闭目享受,东武见她不睬,又再追问,小宛咿唔几
声,轻声道:「是里……里面的嫩肉儿。啊!不要再碰了,酸死人……」

东武见着她那媚气神姿,衬着那张花容月貌,亦看得忘其所以,只顾着力抽
捣,百回一过,微感泄意,当下道:「快要给妳了,射进去好吗?」

小宛连忙点头:「我要……全都给我。」

东武加紧抢攻,呼吸渐重,低头一看,见那话儿已泥泞一片,更是上火,再
也隐忍不住,精关一松,立时白浆如注,连连数发方尽。小宛给热流一冲,顿感
酥麻爽利,甬道不由抽缩起来,裹紧肉棒随他泄了。

二人丢得身绵腿软,浑身虚飘飘的,东武身子一倒,趴在美人身上,小宛搂
了他脖子,双双喘着大气,沉默片晌,才听得东武道:「当真美煞人也。」

小宛微睁眼睛,方知仍被他插着,半硬不软的,仍带微温,不由笑道:「你
还不想出来吗?瞧你这样子,敢情尚未尽兴,对吗?」

东武含笑道:「小宛姑娘美貌如花,哪个男人不心动,但想到今日之后,妳
我聚散无期,不免有点离情依依……」一话未完,忽听得王冈在旁嘶吼一声,循
声望去,原来王冈和小暄正值紧要时刻,二人相视一笑,又再抱成一团。

小宛抚弄着东武的头发,轻声说道:「你若想打后常常看见我,也不是没法
子。」东武听着,忙即追问,小宛道:「只要你二人离开天龙门,转投咱们孤竹
仙宫门下,不是可以了么?」

东武登时呆住:「这个……这个恐怕不容易。」

小宛道:「你担心华冠南不放人?」东武点了点头,小宛微微一笑:「华冠
南已自身难保,你还用担心这个。老实与你说,前时我家宫主前去天龙门,目的
是探查你们和卧云水庄的恩怨,宫主终于得到证据,已知晓华冠南嫁祸卧云水庄
的事。你不妨想一想,倘若铁掌帮、虎形唐家、沙平门这三家知道,他们会放过
天龙门么。莫说是华冠南,就是你们二人,相信亦难逃一命。」

王冈在旁听见,问道:「妳家宫主……真的知道这件事?」

东武浓眉一紧,暗骂王冈胡涂,心想你这样问,无疑是不打自招。

果见小暄嘴角含笑,说道:「原本宫主还存有二分猜疑,经你这样一说,已
再无半点疑问了。看来你们想保住性命,唯一途径,就只有依附我家宫主,已无
他途了。」

东武叹道:「走到这步田地,我亦无话可说。想必今天的事,全都是大宫主
的安排,对吧?」

小宛道:「没错,宫主想要你们知道,只要你们好好为大宫主办事,不但可
免了殒身之灾,还可以尽享艳福,不只我和小暄,要是你有本领,宫中其它女子
亦可以享用,倘若你俩走起运来,说不定会给我家大宫主、二宫主看上,也不是
什么奇事。」

王冈和东武听见,实时双眼放亮,心中均想,这样的好机会,恐怕一生之中
再难遇到。东武心思细密,知道决不会如此单纯,其中定有什么条件,问道:「
大宫主如此厚爱,实是咱二人的福气,不知大宫主想要咱们怎样做?」

小暄道:「只要你俩肯出来指证华冠南,就是这么简单。」

二人不禁踌躇起来,正自思量凶险利弊,小宛却抢先道:「还多想什么?要
是不肯,惹得大宫主不高兴,到时想要『红血蝉丹』,可就不容易了。」

东武自知已再无选择余地,点头道:「好,东某一切听从大宫主吩咐。」

小暄向王冈问道:「你呢?」王冈向无主见,大小事情皆以东武马首是瞻,
这时也不假思索,马上颔首答应。

小宛笑道:「如何看都是王冈知情达理,不似你这个妄自尊大的家伙。」说
着向王冈招招手:「过来这里,让我好好赏赐你。」

小暄推了王冈一把,笑道:「小宛甚少会如此主动,快去嘛。」

东武知道小宛这样做,不外是要和自己逗气,却不气恼,反而微微一笑,顺
势挪开身子,移到小暄身前,说道:「小暄姑娘就交给在下好了。」

小暄笑道:「谁要和你好。」假意要将他推开,东武如何肯罢休,身子前扑
,已把她压在身下,埋头便亲了下去。

是日四人轮番大战,直到太阳偏西,方尽兴而散。

不多几日,小宛突然到访卧云水庄,尚方映雪亲自在大厅接见,彼此寒暄问
候一番,尚方映雪问道:「小宛姑娘今日到访,不知有何见教?」

小宛道:「不敢,小婢乃奉大宫主之命,特来送上请帖一封。」说罢,取出
请帖呈上,尚方映雪接过,展开一看,却是孤竹仙宫邀集天龙门、铁掌帮、虎形
唐家、沙平门,与及卧云水庄等五家,于本月十五日,在宫中摆设和头酒,化解
前嫌。

尚方映雪看毕,说道:「孤竹宫主这样做,必定另有什么原因。敢问小宛姑
娘一声,个中情形,不知能否见告一二?」

小宛道:「庄主不用客气。小宛今日前来贵庄,除了面呈请帖外,主要是代
为转达宫主的说话,纵使庄主不问,小宛亦会把详情细说。」

尚方映雪含笑道:「哦!孤竹宫主另有说话?」

小宛点头道:「是,其实今次虽说是和头酒,实质是借此次机会,将华冠南
的恶行向外揭发。」

尚方映雪柳眉一轩,问道:「莫非孤竹宫主已获得他的罪证?」

小宛道:「没错,庄主应该记得前时和小婢一起前来拜庄的人。」

尚方映雪颔首道:「就是那两名天龙门弟子,好像叫东武和王冈?」

小宛道:「正是这二人,现在他们已改投孤竹仙宫门下,而当日嫁祸贵庄的
人,二人亦有参与,在我家宫主威逼利诱下,二人不得不低头,早已将当时情形
和盘托出。」当下将二人中计服下『红血蝉丹』,为求保命而屈服等事说了,只
是隐去那些淫亵的情景。

尚方映雪听罢,不由脸露微笑:「孤竹宫主果然手段非凡。」

小宛同时笑道:「这也不算什么,二人本就应该受点教训,大宫主虽然将他
们收归门下,相信打后还会借机惩戒二人一番,决不会让他们好过。」

尚方映雪叹道:「孤竹宫主为了咱们水庄,费力劳心,实在令本庄过意不去
。大恩不言谢,敝庄自当铭记于心。」

小宛连忙道:「庄主太客气了,彼此武林一脉,相互帮忙是理当的。」

尚方映雪道:「如此说,东武、王冈二人已答允指证华冠南了?」

小宛点了点头:「二人都应承了。大宫主说,论到实力,天龙门和贵庄可差
得远了,倘若贵庄要铲平天龙门,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。但宫主明白,贵庄至今
仍不动手,是要找寻天龙门的罪证,方能正大光明与武林交代,免得落人口实。
便因为这样,宫主才会在东武、王冈二人身上下功夫,只要二人当场说出原委,
华冠南纵有百口,亦难以再说一句话。对了,大宫主吩咐,如庄主对此事仍有意
见,不防提出来。」

尚方映雪道:「孤竹宫主计事周详,本人并无意见,就按照宫主意思行事便
是。届时本人会如期到会,请小宛姑娘转告宫主一声。」

小宛应了,便即拜辞。

到得十五那天,尚方映雪偕同紫琼、辛钘和纪元维等一同赴会,在东武二人
的指证下,华冠南只得俯首认罪,按照武林规矩,华冠南本该难逃一死,但得尚
方映雪说情,最终交由虎形唐家监管,锁入大牢面壁思过。

第十二集三回完

第十二集:扶颠持危 / 第四回:扶急持倾

尚方映雪解决掉天龙门的事,是日便启程回庄,当晚,辛钘在紫琼房间过夜
,二人睡前一番缠绵,直弄至二更,才相抱而睡。

寅时刚过,紫琼忽地张开眼睛,低声道:「是彤霞吗?」

果见榻前红影一闪,彤霞已站在跟前,嘴含微笑道:「彤霞见过姊姊。」

紫琼取过衣衫,边穿边道:「妹妹突然来这里,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了?」

彤霞点了点头,辛钘朦胧之中听得说话声,睁眼一看,见是彤霞,不由笑道
:「咦!妳这头骚狐狸怎会在这里。」

紫琼揜口一笑,伸手打他一下,道:「你怎地口不择言,胡说八道。」

辛钘搔搔头顶,不再出声。彤霞笑道:「我本来就是骚狐狸,你这样称呼我
也没什么不对。」

紫琼问道:「不用理会这混人。妹妹,究竟发生什么事?」

彤霞道:「皇上已经驾崩了。」

二人听见,立时一呆,辛钘问道:「是怎样死的,这样大的事情,因何这里
全听不到半点消息。」

彤霞道:「皇帝的死讯还没向外公布,你们自然不知。这个老淫虫有今日,
只是迟早的事,也没什么值得可怜。」

紫琼掐指一算,皱眉道:「是给韦皇后毒死的?」

彤霞微微一笑:「她要做阿母子二世,不弄死皇帝,还有其它办法吗。」

辛钘看看紫琼,又望望彤霞:「这是谋杀亲夫喔,详情是怎样的?」

彤霞缓缓坐在床榻沿,说道:「从种种行径来看,韦后觊觎龙位,已非近日
的事了。怎料宫中突然出了一件事,致让韦后加速下手。」

辛钘问道:「能够使韦后狠下毒手,瞧来此事并不简单。」

彤霞道:「要知韦后和安乐公主都是不安于室的人,前时韦后又多了两名相
好,一叫马秦客,一叫杨均。那个马秦客颇通医理,而杨均却做得一手好菜,一
个以医病为由,一个就以烹调为借口,都和韦后搭上了。岂料此事让许州参军燕
钦融知晓,上书皇上,指名道姓,说皇后和二人淫乱,并与宗楚客、武延秀等朋
比为奸。皇帝便召见燕钦融,打算问个究竟,出宫时却被宗楚客拦住,命手下将
燕钦融杀死宫门。」

辛钘伸伸舌头:「这个宗楚客果然横行霸道,厉害,厉害!」

彤霞续道:「皇帝胡涂了几年,今次竟然再不胡涂,立即要把宗楚客收监问
罪,幸得韦后劝阻,才逃过一劫。但此事已闹得四处皆知,宗楚客和韦后自觉心
虚,亦察觉皇上不同往日,早晚会下手收拾他们。韦后越想越觉不妥,终于起了
杀意。」

辛钘点头道:「原来是这样,最后如何?」

彤霞道:「韦后约同宗楚客、马秦客、杨均等商议计策。要知马秦客深通医
理,知有一种毒药名叫玲兰粉,服后无迹无痕,口不能言,若再加一碗人参汤,
催使毒性运行心脉,立即无救。」

辛钘问道:「皇帝就这样着了道儿?」

彤霞微一颔首,又道:「马秦客将毒药交给韦后,她知道皇帝喜欢吃三酥饼
,便叫杨均做饼,把药加在饼馅里。当日皇帝在神龙殿看奏章,韦后命宫女把饼
供上。皇帝连吃了几个,不久便捧腹叫痛,在地上乱滚,最后连说话也不可以,
内侍见着,马上报给韦后,韦后走到神龙殿,假作惊慌,叫内侍速传太医,俯身
问皇帝感觉怎样。皇帝只指着嘴巴,韦后说皇上是口渴了,便叫宫女取人参汤来
,皇帝吃了人参汤,似有好转,不想隔了一会,两眼一翻,双脚一蹬,这就去了
。」

辛钘想了一想,说道:「高大哥向来在韦后身边,不知他知否韦后的阴谋,
高大哥倘若知晓,该会通知我老哥吧。」

彤霞问道:「你说这个老哥,就是李隆基?」辛钘点了点头,彤霞摇头说道
:「就算你那个高大哥知晓,恐怕也难以通知宫外的人。」

辛钘正想问为什么,已听得彤霞道:「皇帝一死,马上震动宫廷,韦后和宗
楚客早就商议定当,将皇帝的死讯暂时封锁,同时不立即发丧,严禁宫内任何人
出宫。现在宫中四处都是守卫,把皇宫围得如铁桶一般,想要出宫报讯,可说比
登天还要难,我若不是狐狸精,相信也来不到这里。」

紫琼道:「妳在宫中的身分是上官婉儿,韦后找妳不着,不会起疑吗?」

彤霞笑道:「现在韦后正急行集中权柄,召集党羽在内宫谋划,还在外征调
五万兵马进京戒备,正忙得不可开交,况且我亦算是他们一伙,找我不着,谅他
们也不会起疑,放心吧。」

辛钘道:「竟然调动兵马,明着是要以武夺位了。」

彤霞笑道:「那还用说,现在皇帝由谁来接位,一时还没有定断,韦后目前
最担心的,就是你老哥的父亲相王,还有一个是太平公主。」

辛钘眉头一聚:「如此来看,这个韦后必定是罗叉夜姬的化身,假若给她夺
了皇位,可真大大不妙了。」

彤霞道:「表面上极有可能,但仍不能百分百肯定,现在唯一途径,就是不
必理会她是否罗叉夜姬,只要能阻止她谋夺李家江山,这就可以了。」

紫琼点头道:「妹妹说得对,就算她不是罗叉夜姬,但这种杀夫夺权的人,
又怎能让她得逞。妹妹,妳现在先行离去,免得让韦后起疑。明儿我就向庄主告
辞,立即返回长安。」

彤霞点头应允:「我一有什么消息,会马上和姊姊联络,彤霞先去了。」话
后红影晃动,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辛钘待彤霞离去,说道:「皇帝驾崩的事,妳说我该马上通知老哥吗?」

紫琼点头一笑:「当然要,你忘记了我当初遇见他时的说话吗?」

辛钘低头细想一会,拍腿道:「没错,妳说老哥有真龙之相,莫非……」

紫琼道:「还有玄女娘娘曾叮嘱咱们,要咱二人全力襄助新君。玄女娘娘这
番话,必定另有深意。天机不可泄漏,娘娘不能与咱们直说而已。」

辛钘忙道:「没错,没错,必定是这样。」

话说那个罗叉夜姬,自从破庙一役,不意让辛钘吸去魔气,元气大伤,躲在
深山调养数日,方稍稍恢复,勉强能够走动。

罗叉夜姬回到长安,以残余功力附在太平公主身上,闭门托病,终日勤加修
炼,盼能尽快凝聚魔气,报仇雪耻,一洗侮辱。但她却没料到,就在魔功尚未复
元之际,韦后等人竟会率先下手,谋夺宝座。

正是人算不如天算,这下当头重棒,真个既猛且狠,她的所有图谋,险些全
化为泡影。罗叉夜姬功力损耗甚多,没有一两个月调养,实难以恢复,饶是这样
,罗叉夜姬并不死心,她极清楚韦后是什么料子,地道是个眼界短浅的庸俗货,
只看见强盗吃肉,却看不见强盗砍头,正是她这种人。

罗叉夜姬自信满满,心信这个宝座仍会唾手可得。

次日早上,紫琼来到尚方映雪居处,琴歌代为通报,尚方映雪亲自迎出,招
呼紫琼在房间坐下,剑婢琴歌送上清茶。

尚方映雪见紫琼一大清早到访,必定有重要事情,微笑问道:「姊姊,有要
事找妹妹吗?」

紫琼点头一笑:「我是来和妹妹辞行。」

尚方映雪立时怔住:「姊姊,怎会这样突然?」

紫琼便将彤霞前来的事,毫不保留全与她说了,接着道:「因事态严重,我
和兜儿必须赶回长安,实在没有办法。」

尚方映雪听罢,微一沉吟,点头道:「妹妹明白。但还请姊姊多待一会,好
吗?」紫琼见她如此说,想必另有原因,当下颔首点头。尚方映雪徐徐站起身子
,从暗格取出北冕天书,放在几案上。

紫琼没有发问,只是默默在旁看着。直至尚方映雪将天书看完,合上盖子,
见她说道:「天书上言,当今龙驭宾天,适逢天运欠佳,将有凶星横行,只消适
时制化,必然遇难成祥,逢凶化吉,打后依然是李家天下。」

尚方映雪顿了一顿,又道:「姊姊,妹妹有一请求,我……我想与你们一同
前往长安,共同化解今次危机,不知可不可以。」话后已是满脸红晕。

紫琼见她讪不搭的模样,已明白过来,说道:「妹妹神机妙算,有妳在旁匡
助,岂有不好之理。就是妹妹不说,我亦有此意,到得长安,顺便圆了妹妹和兜
儿的婚事,正是一举两便。」

尚方映雪不敢说的话,却被紫琼先说了,不由脸红心跳,再说不出话来。

紫琼说道:「只是妹妹忽然搁下卧云水庄与咱们离去,会否仓促一点?」

尚方映雪娇羞未退,低头轻声道:「其实当日姊姊到咱庄时,妹妹已早有所
准备,同时亦和父母商议好。」

紫琼道:「原来庄主夫人和纪护法都知道了,两位没有意见吗?」

尚方映雪摇头道:「父母得知是天书法旨,穷通皆命,都知非人力所能改变
。姊姊,妹妹还有一个请求,妹妹即将离庄远去,不能失其顾复之恩,容妹妹拜
别过父母,顺带交落水庄的事宜,才能放心离去。」

紫琼点头笑道:「为人子女,这是应该的事,妹妹今日虽远嫁他方,终有一
日慈鸟返哺,回报父母恩田。」

尚方映雪道:「多谢姊姊体谅,便请姊姊稍候些时。」

二人话毕,相偕走出房间。尚方映雪立即使人通知义父纪元维、妹妹尚方映
月、弟弟纪东升,会合在母亲住处。

众人虽有心理准备,但此刻听得尚方映雪将即离去,无不伤感难舍,尤其庄
主夫人,几度垂泪,久久不止,多得众人慰藉劝解,才慢慢平息过来。尚方映雪
写下押榜,公告庄主由纪元维接掌,并与弟妹训勉叙话一番。

午时刚过,纪元维、尚方映月、纪东升、石万天,还有十多名庄上首脑人物
,直送紫琼辛钘等人到渡头。临别之时,尚方映雪向剑婢琴歌、琴篥道:「妳二
人要好好辅助庄主,要听父亲的说话啊!」

二婢珠泪盈眶,齐齐点头答应,尚方映雪再与弟妹训示几句,并与辛钘等人
向众人躬身道别,方走上驳船。

辛钘自从离开长安,心中好生挂念,对怀了自己孩子的小雀儿,更是挂肚牵
肠,想到不久便会见面,自然兴奋不已。

而最令辛钘雀跃的,就是这次南下为芫花解毒,竟会携美同归,多了一个大
美人相随,想到这里,不由偷眼往尚方映雪望去,碰巧她正望向辛钘,二人四目
相接,尚方映雪登时脸上一红,忙低下头去,不敢再去看他。

辛钘露出一个微笑,心想:「这个曾经统率千多人的庄主,竟然是个羞人答
答的人儿。」

众人上了渡头,紫琼依旧寻个隐密的地方,使起仙家法术,驾云北归。

尚方映雪首次坐上七色彩云,心中不免憺畏难安,莫措手足,霍芊芊在旁牵
着她的手,笑道:「庄主不用担心,坐在彩云上安全得紧。」

尚方映雪点头微笑,示意多谢,徐徐道:「我已不是庄主了,妳就叫我名字
好了。」

霍芊芊一拍额头,说道:「啊!对呀,我都忘记了。好吧,以后我就叫映雪
姐姐好吗?」尚方映雪再次点头一笑。霍芊芊轻轻摇着她的手:「映雪姐姐真的
会嫁给兜儿吗?」

尚方映雪向来脸皮薄,给她一问,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好,紫琼听见,在旁
笑道:「映雪嫁给兜儿,妳高兴吗?」

霍芊芊道:「高兴自然高兴,但映雪姐姐这样漂亮,嫁给这个嗅兜儿,只是
感到有点委屈。」说罢,向辛钘做个鬼脸,伸伸舌头。众人听了,均掩着嘴巴,
忍俊不禁。

辛钘怒不可遏:「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吃醋吗?」

霍芊芊连忙道:「我……我为什么要吃醋。」小嘴一翘,别过头去。

二人素来拌嘴惯的,紫琼和芫花看见,也不觉什么,但尚方映雪却毫不知情
,既尴尬又感不安,拉着霍芊芊的手,轻声说道:「都是我不好,妹妹不要生气
。」

霍芊芊眼含泪光,摇了摇头:「我没事。」

紫琼见她这个模样,清楚她的心事,凑头在她耳边道:「芊芊放心,妳和兜
儿的事,就包在我身上,难道妳不相信紫琼姐吗?」

霍芊芊向知紫琼的本事,加之辛钘又对她言听计从,听后立时破涕为笑:「
真的,妳真的会帮我?」紫琼轻轻抚摸她脸颊,点了点头。

一行人刚踏入关中杨门广场,四名守门弟子看见,齐声喜道:「是……是少
门主回来。」一名弟子马上飞奔进内通报。

辛钘加快脚步走在前面,四女在后跟随,辛钘一走进大厅,便见筠儿从内间
出来,看见辛钘,不由张大嘴巴,一时间竟无法说话。辛钘大叫一声:「我的小
老婆。」一把将她拥抱入怀,在她额上亲了一下。

筠儿喜极而泣:「你……你一去就个多月,又没半点消息。」

辛钘轻抚着她的秀发,笑道:「我不是回来了吗。」

这时紫琼等人已进入大厅,筠儿乜见,忙即挣扎,将辛钘推开:「紫琼姑娘
都回来了,我马上去通知夫人。」一话未完,便见杨氏夫妇步入大厅。

夫妻二人在秋兰陪同下迎向众人,四女立即裣衽行礼,辛钘抱拳深深拜揖:
「孩儿见过爹娘。」杨曲亭捋须含笑,一连说了几声好。

杨夫人眉开眼笑,说道:「兜儿你一去无踪,就不怕叫人担心吗?」

辛钘不知如何回答,只好闷声不响,站在一旁。夫妻二人一进入厅,已看见
尚方映雪,心里均想,好漂亮的女孩子,真个可和紫琼媲美。」

这时又听得脚步声响,小雀儿和父亲马元霸急步走出来,二人身后,还跟着
杨家姊妹和宫家兄妹,辛钘一见小雀儿,满心欢喜,碍于当着人前,不好过去和
她亲热。

只见马元霸裂开嘴巴,呵呵大笑:「你这个小子,总算懂得道路回家,这样
好了,以后我也不用被这丫头缠得晕头转向了。」

小雀儿不依道:「爹你说什么呀!」众人都笑了起来。

杨夫人走到尚方映雪跟前,笑问道:「这位姑娘是……」

尚方映雪福了一福,说道:「尚方映雪见过杨伯伯、杨夫人。」

杨曲亭含笑点头,心想:「这位姑娘莫非又是兜儿的相好?」

杨夫人挽着尚方映雪的手,状甚亲热,笑问道:「姑娘父亲如何称呼?」

尚方映雪道:「仙父上姓尚方,单名一个盟。」

杨曲亭一听,双眼不由一亮:「莫非令尊就是卧云水庄庄主尚方盟。」

尚方映雪颔首道:「正是。」

后生小辈或许没听过水庄的名字,但稍有在江湖走动的人,卧云水庄四个字
,可说是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皆因水庄百多年来,向不与外人来往,若论江湖
名声,虽不及关中杨门响亮,但弟子之众,人才之广,实不亚于其它大门大派,
江湖上最也不敢轻视。

紫琼道:「映雪父亲见背多年,这几年来,水庄已交由映雪打理。」

此话一出,杨氏夫妇和马元霸无不惊愕,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
,竟然会是卧云水庄的庄主。

杨曲亭抱拳一揖:「杨某冒冒失失,不知庄主光驾,还请见谅。」

尚方映雪连忙道:「杨伯伯这样说,映雪如何敢当,其实我已不再是庄主了
,水庄庄主,已交由我义父纪元维接掌,杨伯伯实不必和映雪多礼。」

纪元维这个名头,早已传遍江湖,均知此人武艺高强,深不可测,杨曲亭听
见,捻须笑道:「贵庄纪护法名传遐迩,本人久闻大德,未遂识荆,好生钦仰,
不想竟是庄主的义父。」

尚方映雪道:「不敢,杨伯伯是武林前辈,叫我映雪就是了。」

杨曲亭笑道:「好,好,杨某不客气了。对了,映雪姑娘和咱们兜儿,莫非
早已认识?」

尚方映雪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,若说不是,又自觉不妥,在北冕天书中,她
虽没见过辛钘其人,但确早已知道他的存在。在旁的紫琼,像似看穿她心事,说
道:「是的,兜儿今次南下,主要是找映雪妹妹帮忙。映雪这趟来长安,同样是
为了一件重要事情,其中原因,容紫琼稍后慢慢细说。」

杨曲亭是老江湖,听了紫琼的说话,已明白此事非比一般,致不便在众人面
前谈论,当下点了点头,不再追问。

杨夫人笑道:「鞍马劳顿,大伙儿都累了,纵有什么事情,待休息过后再说
吧。」话后,叫丫鬟秋兰为尚方映雪准备房间。是夜,尚方映雪住进玲珑轩,并
与紫琼、芫花相邻。

辛钘在筠儿陪同下,回到自己房间,才掩上房门,伸手便要抱,筠儿一笑欲
要避开,却又如何避得过,轻呼一声,已被辛钘牢牢搂抱住。

筠儿一阵脸红耳热,心头已自嚭嚭地跳个不住,假意挣扎,说道:「我给你
烧水,洗个热水浴再休息好吗?」

辛钘笑道:「不用急着洗澡,先亲个嘴儿。」啵一声就在脸上亲了一口。

筠儿道:「辛少爷你好没心肝,小雀儿这个多月来,对你眠思梦想,且又有
了你的孩子,回来也不去看她。」

辛钘一敲脑袋,暗骂自己:「该死的混蛋,一看见筠儿就什么都忘了。」连
忙道:「不错,不错,我怎地这样混帐。」又再亲了一下筠儿:「好在小老婆提
醒,今晚回来再与妳快活。」接着飞奔离去。

来到小雀儿房间,久别重逢,尚未坐定,二人已抱在一起,辛钘笑问道:「
老婆妳可有记挂住我?」

小雀儿笑着摇头:「你在外面风流快活,我为何要挂住你。」

辛钘道:「什么风流快活,那可真冤枉!对了,妳的肚子因何和前时一样,
还没见大了多少?」

小雀儿笑道:「才两个多月,自然看不见什么。」

辛钘道:「让我摸摸着。」一摸之下,肚皮果然微微胀起,笑道:「我感觉
到了。这个情况,应该还可以干那档子事吧,咱俩试试看好吗?」

小雀儿微微一笑:「或许吧,但还是有点怕。」

辛钘道:「妳要是害怕,大可浅尝辄止,咱们小心行事就是。」

小雀儿亲了他一口,笑道:「是否你曾说那个……那个什么九浅一深?」

辛钘哈哈大笑:「什么都不理了,九浅一深也好,不浅不深也好,我已憋不
住了。」一把将她抱起,径往床榻走去。


第十二集四回完

第十二集:扶颠持危/ 第五回:山雨欲来

次日早晨,紫琼正想离开房间,打算向杨曲亭夫妇请安,顺带讲述尚方映雪
来此的原因。岂料刚要动身,便听得敲门声,使起仙眼一看,门外的人竟是尚方
映雪,遂开门请她进内坐下,问道:「妹妹一早到来,不知有什么事?」

尚方映雪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裹,缓缓放在几案上,解开包裹,却是一个小盒
子,正是那方北冕天书。

紫琼道:「这样重要的物事,妹妹因何携带在身。」

尚方映雪点头道:「为了要助兜儿解难排忧,妹妹不得不将它带在身边。便
因为天书乃是通灵神物,不容遗失,而妹妹又无保护能力,所以想交由姊姊代为
保管。」

紫琼微笑摇头:「这部天书乃准提道人之物,没得准提道人允许,谁也不能
触碰,纵是玉帝圣君,亦不例外,更何况是我,妹妹的请求,恕紫琼无法帮忙。
但妹妹不用担心,我另有一个好办法,决不会让天书遗失。」

尚方映雪忙问道:「是什么方法?请姊姊告示。」

紫琼道:「我授妳一个法语,便可将天书永远掌握在妹妹手中,纵使天书让
人偷去,只要一念法语,天书不论在哪人的手,都会立即飞回妹妹手中。」

尚方映雪听见大喜。紫琼便将法语传授与她,尚方映雪聪明绝顶,只听得一
两遍,便已牢牢记在心中。

紫琼道:「现在妹妹大可放心了,就是把天书随意放在当眼处,即使给人盗
去也不怕了。其实天书落入他人手中,但此人不晓得使用,亦只是石头一块,得
物无所用,所以妹妹不用太过担心。对了,我正想去见见杨庄主,顺便与他说明
妹妹的事,要和我一起去吗?」

尚方映雪一听,登时满脸通红,慌神起来。扭捏了半日,一时难以决定。紫
琼看见一笑,说道:「妹妹腆然难决,看来还是由我一个人去好了。」

尚方映雪红着脸道:「这就……就麻烦姊姊了。」

再说辛钘和小雀儿缠绵过后,返回自己房间,又与筠儿快活一番,才搂着筠
儿呼呼大睡,直睡到雄鸡司晨,匆匆起床,筠儿觉得奇怪,问道:「天才刚亮,
还是多睡一会吧。」

辛钘摇头道:「不睡了,我有天大的事要立即去办,妳不用理会我。」

筠儿虽不知是什么事,但见他虎急急的样子,只得起床服侍他梳洗穿衣。

辛钘出门时亲了她一下,说道:「昨晚妳折腾了一夜,乖乖的再睡一会儿,
回来时我买好吃的给妳。」一语说毕,急步走出房间。

卯末时分,辛钘已来到隆庆坊,守门的家仆认得辛钘,全无拦阻,让他进去
了。辛钘曾在这里住了数天,熟径熟路,不久便来到李隆基住处。

李隆基听得辛钘到来,满脸欢喜,连忙来到客厅,一看见辛钘,大声叫道:
「你这个小子,真想煞老哥了!」

辛钘笑着迎上前去,上下打量李隆基一遍:「老哥依然丰神气足,犹胜往昔
,瞧来老哥和琖盈姑娘好事近了。」

李隆基颔首微笑:「都是托老弟福气。你何时回长安?因何不派人告诉我一
声,好教我有个准备,为老弟接风洗尘。」

辛钘笑道:「你我兄弟一场,这等事儿就免了吧。」辛钘见他一脸堆欢,全
无半点忧虑之色,看来仍没知道皇帝归天的事,便道:「老哥,我有个紧要事情
和你说,找个地方谈谈。」

李隆基见他说得郑重其事,不似往日仪采轩豁的辛钘,微觉一怔,说道:「
到我书房去。」

二人进入书房,才一坐定,辛钘问道:「这两天老哥可有和高大哥见面?」
李隆基摇了摇头,正想发问,辛钘已抢先道:「果然是这样。老哥这两天在宫中
,可有发觉什么异常之处?」

李隆基道:「咦,老弟你怎会知道?」

辛钘道:「先不忙问这个,到底看见什么异状?」

李隆基道:「昨日早上我依旧进宫,却被宫卫上前拦阻,竟然不得其门而入
,宫门之外,站满了守兵,还放出皇上诏令榜文,说什么休朝数天,文武百官暂
时不得进宫,直至另行通报。这等事可说前所未有,当时我已觉得奇怪。现在老
弟突然这样问,莫非是知道了什么?」

辛钘点头道:「嗯!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赶回长安。老哥,皇上前天午后,已
……已经驾崩了。」

李隆基听见当场呆住:「你……你的说话当真?」

辛钘道:「千真万确,就连皇上怎样死,我都知道一清二楚。我说与你知,
皇上是给韦后毒死的。」

李隆基睁大眼睛,像似不信,但想到韦后的为人,又觉不是没这个可能。

辛钘道:「老哥,到这个时刻,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和你说。为求要老哥相信
,我只好带你去见一个人。」

李隆基问要见谁?辛钘道:「一会儿你便知道,咱们快动身吧。」

皇帝驾崩,此事可真非同小可,李隆基不再追问,便随辛钘去了。

二人回到关中杨门,碰巧杨曲亭夫妇正在大厅,彼此问候寒暄几句,辛钘领
着李隆基来到玲珑轩,紫琼似乎知道二人会来,早已约同尚方映雪和芫花在轩外
迎接。

李隆基一看见芫花,顿感错愕,趋前便是一揖:「微臣拜见娘娘。」

芫花微笑道:「不用多礼。」

辛钘向李隆基道:「这位是你老弟的未来妻子,双姓尚方,名映雪,老子的
艳福可不比你差吧。」

李隆基先是一呆,接着笑道:「当然,当然。」接着向尚方映雪一礼:「在
下李隆基,见过尚方姑娘。」

尚方映雪给辛钘一说,早已羞得无地自容,胀红了脸匆匆回礼。

紫琼说道:「兜儿口没遮栏,小王爷莫怪。大家到我房间再谈吧。」

李隆基听要进入紫琼闺房,一时犹豫起来。辛钘轻轻碰他一下:「还打什么
呆?又不是要你单独进去。」李隆基一笑,只好随他到紫琼房间。

四人进入房间,便见房内已坐着一个美女,李隆基看见那女子的容貌,不禁
张大嘴巴,险些惊叫出声。而辛钘却喜不自胜,叫道:「彤霞,妳……妳怎会来
了。」

彤霞一笑,站起身来:「我不能来这里吗?」

辛钘笑道:「当然可以,妳来得正是时候。嗯!我明白了,是紫琼……」

彤霞道:「你的脑子果然转得挺快,紫琼见你与小王爷来此,便知你想做什
么。这样都好,也该是时候让小王爷知道了。」

李隆基望望身旁的芫花,又看看眼前的彤霞,一脸茫然,问道:「怎……怎
会这样,突然出现两位娘娘,我……我不是眼花吧,究竟是什么一回事?」

辛钘笑道:「老哥你没有眼花,眼前这二人都是娘娘,你身旁这位,是昔日
的上官婉儿,前面这一位,是现在的上官婉儿。」

李隆基更加胡涂了,想再问清楚,又不知如何开口,只得呆致致站着。

紫琼说道:「大家都坐吧。小王爷请,待我慢慢与你说。」

众人坐定,紫琼徐徐道:「小王爷先前见的娘娘,如兜儿所说,确是上官婉
儿,而这一位却是我的师妹,名叫彤霞,彤霞以易容术改头换脸,化身为上官婉
儿,以她身分混入宫中,一方面是监视韦后等人的举动,二来是要探查宫中妖孽
的下落。」

辛钘听见,已知紫琼不想说出彤霞的真正身分,便道:「自从彤霞顶替娘娘
进宫后,真娘娘一直和咱们一起。今次皇上驾崩的消息,亦是彤霞告诉我的。据
我所知,现在宫庭已被封锁,谁也不能进出,致高大哥无法出宫与老哥联络,还
好彤霞武艺高强,轻功独步,要避开守卫出入皇宫,真个易如反掌,才能将宫里
情形带出来。」

李隆基听到这里,终于明白个大概,颔首道:「原来如此,皇上究竟是怎样
死的?」辛钘便将彤霞的说话再说一遍,韦后如何取得毒药,如何下毒等情形,
详详细细都与李隆基说了。李隆基听毕,一拍几案,骂道:「好一个蛇蝎毒妇,
谋害亲夫这等事都做出来。」

彤霞道:「目前韦后正急于集中权柄,才会对外封锁死讯,从外面调来的五
万兵马,估计明早便到,韦后命驸马都尉韦捷、韦灌、卫尉卿韦璇、中郎将韦锜
,还有韦播、高嵩等分别统率。现在宫里宫外的兵马大权,已全落入韦家手中。


李隆基问道:「那个妖妇打算那时公开皇上死讯?」

彤霞道:「这个仍不肯定,韦后害怕一传出死讯,谯王李重福会来争嗣,相
信在未决定继位人选前,暂时不会公布发丧。但我知道,明早会召你父亲相王和
太平公主入宫,打算商议继位的事。」

李隆基低头思索片刻,问道:「韦后显然是想立自己的儿子,对吗?」

芫花摇头道:「我想不会,倘若这样,韦后必会落人口实,说她觊觎江山,
如我没有猜错,韦后会立温王。」

彤霞笑道:「娘娘果然聪明过人,我这个假货和娘娘相比,直是霄壤之别,
相差太远了。」

李隆基心想:「目前谯王、温王二人年纪尚幼,难以主事,莫非……」突然
一拍大腿,叫道:「哦!我明白了,温王年幼,她立温王是要从旁辅政,自己便
可掌权。」

彤霞道:「没错,小王爷亦想到了。」接着又道:「有一事我想与小王爷说
,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,韦后大有可能会对付相王,还有太平公主,只要是李姓
的人,她都不会放过,这点不可不防,必须作好准备。」

芫花点头道:「彤霞妹妹的说话很对,我和韦后相处多年,素知她的为人,
若论谋略,她本事不高,唯一本事是下手狠,心肠毒。李家一日不除,她永远不
会安心。要保住李姓天下,韦后不能不除。依我之见,借着今次她毒害皇上,可
说出师有名,倘若此时倒戈反击,相信会有不少人参与。」

李隆基听完二人的说话,想到天下兵权全落进韦家手里,加上宰相以下的重
臣,全是韦后的亲信,真个不寒而栗。心里又想:「光看封锁皇帝的死讯,竟连
父亲和太平公主都瞒着,明着是要把咱李家排斥在外,在这种形势下,再容忍是
不行的了,最终只会落入死亡之路。上官婉儿说得很对,目下只有作出反抗,才
有活路,亦是唯一挽救刚刚复苏六年的大唐江山。」

紫琼道:「小王爷,皇上驾崩的事,请你暂时保守秘密,不可让人知晓,包
括你父亲相王,要是有些蛛丝马迹让韦后看见,难保不会另生异端。目前有彤霞
作内应,不论韦后有什么行动,咱们都会立即知道。现在小王爷要做的,首要是
联络反韦后的各方义士,好作准备,免得韦后突然向李家下手,给她弄个措手不
及,来不及还手应付。」

李隆基连连点头:「今次多谢大家鼎力相助,隆基先行谢过。」

辛钘笑道:「你我兄弟一场,还要和咱们客气么。咱俩兄弟同心,一于水里
水里来,火里火里去。宫里有什么消息,我会立即通知老哥,放心吧。」

次日,韦后果然召相王和太平公主进宫,相王李旦听得兄长的死讯,一时悲
不可抑,不及通知四个儿子,立即匆匆进宫去了。

罗叉夜姬因功力未复,仍是依附在太平公主身上,这时假装抱病,在近卫和
婢女簇拥下来到神龙殿,看见皇帝的死相,哭着问道:「四哥怎会去得如此突然
,御医怎样说,是否中毒?」

几名御医互相望望,其中一人道:「并无中毒迹象,可能是心冲病。」

太平公主见那尸身脸容安祥,七孔洁净,心里暗骂:「这女人做得好事呀,
瞧着吧,我不会让妳得逞。」

韦后道:「现在最紧要是商议接嗣人选。」

太平公主早已知道上官婉儿的身分,故意向她问道:「婉儿,妳认为谁人最
适合?」

上官婉儿道:「皇上仍没立太子,我认为该由相王嗣位。」

太平公主暗赞一声好,心想:「这个狐狸精果不简单。」

韦后岂肯让相王接位,忙道:「这样有违祖法,弟兄相传不大妥当。」

太平公主道:「妥与不妥,该要看眼前情况而定,既然下一代没有适合人选
,四哥接位算是最佳之选。」

安乐公主在旁道:「父皇并非没有皇嗣,男男女女不下十人,因何要违背祖
法,交给四叔接位。」

太平公主摇头道:「接嗣一事,用不着谈女人。当年我娘宠我,本想要我当
皇太女,后来觉得不合理法,最终还不是打消念头。现在王子中,就只有谯王和
温王,但年纪太轻,主不了事。说到四哥,原本就是皇帝,若非四哥自动让位,
恐怕现在仍在帝位,眼下正需要四哥这样的人来主持,方为恰当。」

这一番说话,是以自己来比安乐公主,封住她想当皇太女的心。

安乐公主听后,一颗心登时冷了几分,无言可驳。

韦后道:「其实我也是为国家着想,我的儿子就不说了,免得让外人说我有
私心,但若不传位给王子,必定惹来是非。」

太平公主道:「现在王子年幼,便由四哥当着几年,待得众王子长大了,再
交还皇位给他,这有何不可?」

安乐公主道:「为了不授人以柄,横生是非,干脆现在就传给温王,由众大
臣在旁匡助,依我来看,决不会出什么乱子。」

韦后接口道:「我也是这样想,届时四叔也好,姑姑也好,包括我在内合力
辅助温王,我想李家的江山谁也占不去,我认为还是传给温王。」

太平公主见母女二人力撑李重茂,已明白她们心意,无疑是借着他少不更事
,从旁夺权。暗道:「谁当皇帝都是一样,只要我恢复功力,到时谁都挡我不住
,今日暂且顺着妳二人。」当下说道:「既然妳如此坚决,再说下去也没用,就
按照大家的意思办好了。」

相王李旦性子平和恬淡,全无半点野心,听得不要自己做皇帝,还暗暗欢喜
,自然没有异议。

太平公主与上官婉儿谋草遗诏,立温王李重茂为太子。李重茂乃中宗幼子,
后宫所出,时方十六岁,交由韦后相王参谋政事。草制既颁,然后举丧。

宗楚客听见由相王参政,便觉不妥,知道打后难以专权,遂向韦后道:「皇
后和相王乃叔嫂关系,古礼制法,叔嫂不通问,将来临朝听政,何以为礼?」

韦后想想也是,叹道:「遗制已定,如何是好?」

宗楚客道:「皇后放心,臣自有计较。」

隔日会同百官,奏请韦皇后临朝主政,罢除相王同朝参政,改命相王当太子
太师。

中宗李显的灵柩迁移至太极殿,韦后召集文武百官,才正式宣布皇帝驾崩的
消息,改年号唐隆,大赦天下。并封相王为太尉,改封雍王李守礼为豳王,寿春
王李成器为宋王,以顺人心。

两日后,太子李重茂正式登极,尊嫡母韦后当皇太后。

大事已了,宗楚客、韦后和韦姓家族开始密谋,宗楚客道:「若要稳坐江山
,非效当年武后不可,否则势必生乱。」

韦后点头道:「你且说说,该当如何?」

宗楚客道:「我认为首先尽快除去李重茂。」韦后眉头一皱,脸有难色。宗
楚客见着,说道:「要夺江山社稷,就不能心慈手软,当年武后连亲儿也能下毒
手,何况李重茂既非皇后亲儿。」

韦温接住道:「李重茂一定要除,不然过多几年,他便会独自掌政,到时大
家可白苦一场了。」

宗楚客道:「我看除了李重茂,仍是不够,要做就该做得彻底。」

安乐公主道:「先前觉得四叔参政,心头确有些不滑溜,只是当时形势所逼
,不好不让步,现在四叔只挂个虚名,当个太师,朝廷大小事情都由母后掌持,
还害怕什么?」

宗楚客摇头道:「太平公主是什么人,势力大,手腕粗,她力推相王当皇帝
,必定另有什么深意。前时用嘴皮争争,还算不上大事,就只怕她拿起刀枪来争
,可就不同了。」

安乐公主人虽漂亮,却是满脑草包,笑道:「你太多虑了,谅她也不敢,现
在兵马大权全在我舅舅手中,难道她就不怕。」

宗楚客叹道:「大可问问妳舅舅,万一出事,他能出多少兵?」

韦温摇头道:「我手上就只有一面牌子,心腹却一个都没有,倘真出了事,
相信也没有多少人帮忙,尤其那些将军,个个都不服咱们韦家!实话一句,情况
非常严重。」

安乐公主登时无语,忙道:「怎……怎么办好?」

宗楚客道:「要无后顾之忧,非要把相王和太平公主铲除不可,而且还要快
,不能再担搁。」

韦后向知上官婉儿才大聪敏,见事风生,遂向她问道:「婉儿,妳看法如何
?」

上官婉儿道:「相王仁慈,天下归心,要诛讨相王,恐怕除了自己心腹外,
旧日兵将,未必就肯出手,说不好还会走漏风声。再说太平公主,财大势大,家
将无数,若然贸然行事,随时捅着马蜂窝,后果难料,依我看若无十足把握,还
是三思而行为妥。」

韦后亦觉有理,但她心中最害怕的人,正是太平公主,便道:「那个太平不
除,实是一个后患。韦温,你尽量召集人手,好作准备。」

韦温点头令命。

第十二集五回完

第十二集:扶颠持危 / 第六回:祛蠹除奸

这日李隆基去见父亲相王李旦,说及宫中情况,相王道:「你四叔突然暴毙
,御医虽说是死于自然,但我总觉有些奇怪。」

李隆基道:「孩儿也是听到一些传言,今天才来与父亲商议。」相王眉头一
聚,问是何事,李隆基道:「宫里有人传出皇上之死,是给韦后毒害而死,虽然
只是谣传,尚没有十足证据,但空穴来风,必有来头。」

相王摇头道:「既无证据,就不该胡乱推猜。现在重茂接位,即位后由韦后
听政,应该会安定下来的。」

李隆基叹道:「父亲大人忠厚正直,多向好方面想,但孩儿却觉得极不简单
,父亲就认为孩儿多虑好了。在我来看,不久将来,又要重演阿母子尊权夺政的
日子了。虽然韦后和祖母相比,确实是有一大截距离,只会弄得画虎不成反类犬
,但这样反而更危险。」

相王皱起眉头,盯着眼前这个英武不凡的儿子,徐徐道:「不会吧?你忒煞
高估韦后了,她若敢专权,你姑姑太平公主第一个就不会饶她,相信韦后也有自
知之明,无须庸人自扰了。」

李隆基不以为然道:「但父亲不要忘记,目前天下兵马大权,全都由韦家掌
握,一旦发生事来,咱们便只有死路一条。」

相王摇头道:「你所说不错,兵权虽在韦家手中,但直接掌权的将佐们,大
多数还是忠于李家的。」

李隆基颔首道:「孩儿承认眼下形势确是这样,假若大势一变,谁敢担保人
心不变,依我看还是小心为是。俗语说得好,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
,咱们可不能置之不理,该当要有所准备才对。」

相王问道:「你想怎样准备?」

李隆基道:「其实孩儿自潞州回京,眼见韦家日益壮大,便已心存戒惧,早
就和左右羽林军暗中活动,用心结交,以防万一。」

相王道:「你做得很对,防备确是需要的。羽林军是个关键,只要他们的心
向着咱们,发生事情起来也不用怕了。但你得记住,千万不能采取主动。要是你
去惹人家,出了乱子,只有影响咱们李家的名声,切记。」

李隆基点头道:「孩儿清楚,我这样做,全是为了保障咱们的性命,孩儿决
不去惹祸就是。」

而韦后再次召集自己的党羽进行商议。只听得宗楚客道:「目前皇帝年幼,
身边无人扶持,相王和太平公主只是两个光棍,无兵无权,纵使手上有些家将士
兵,却又能作什么大事,现在不乘早行动,还待何时?」

安乐公主道:「我虽是李家公主,但更想母后执掌天下,既然这样,说干就
干,无须顾虑重重,现在机会一失,恐怕悔之晚也。」

兵部侍郎崔日用,原是崔堤所荐,颇受韦后器重。虽是这样,在他内心极厌
恶宗楚客为人,直来就看不起他,知他只是个粥粥无能,平凡庸碌之辈,只靠奉
承谄媚,今日才坐上兵部尚书之位。听了二人的说话,当下问道:「准备何时动
手?不妨说个清楚,好教大家心中有个底。」

宗楚客道:「时间暂不作决定,但一声号召,大家立即动手,如何行动,到
时照指示即可。此事关呼江山社稷,要篡夺宝座,少不了要宰杀一批李唐皇亲,
还有那些拥李的人。」

崔日用反对道:「现在太后已经执政,若有皇亲臣子反对,杀了亦是应该,
但没反对的人也杀,势必大乱,我认为不宜。」

宗楚客道:「当前虽然是太后听政,但终究是李唐天下,咱们目的是要和李
唐一刀两段,另改新朝,当然要斩尽杀绝,包括当今圣上。」

崔日用回到府中,终日心神不安,总觉事情不对头,想到不讲实务、名利熏
心的宗楚客,心头不由有气。他相当清楚,宗楚客只是一个小人,韦后亦不是什
么好料子,安乐公主目光短浅,更成不了气候,今次谋划江山之事,亦无胜算把
握,就算成功,也不会长久,自己跟着这伙人冒险,随时会大祸烧身。一时无所
适从,不知如何是好。

次日,崔日用来到宝昌寺,寺中普润和尚,是个悟得大道的高僧,崔日用每
有疑难,都会来此向普润求教。普润虽是出家人,却交游颇广,上至皇室,下至
平民,都乐意和他交好。和他来往的人,多是一些正派人士,一般小人啬夫,往
往几句说话便打发回去。

普润为人正义,善解疑难,李隆基亦是这里的常客,和普润交情非浅,一些
宫中的秘事,他都是从普润口中得知。

崔日用见着普润,便将心事和盘托出,要他指教。

普润合十打个佛号,缓缓道:「崔施主不用忧心,依我看天不亡唐,施主请
先回去,紧记要远离小人,自会转危为安,逢凶化吉。」

崔日用听见,沉思半晌,霎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,说道:「多谢师父指点,
我明白了。」当即起身离去。

与此同时,辛钘来到李隆基住处,李隆基一见辛钘到来,便知有重要事情,
连忙引入书房,问道:「老弟匆匆赶来,莫非有什么消息?」

辛钘点头道:「韦后已结集人手,打算后天中午会向李姓家族出手,咱们必
须赶在前头,率先下手。」

李隆基问道:「果然要来了。幸好有彤霞姑娘作内应,若不然咱们李家……
」话尚未完,已听得李隆基长叹一声。

辛钘不便说此事并非从彤霞口中得知,而是天书的功劳,说道:「老哥,你
打算怎样?何时出手?」

李隆基道:「光凭我目前的人手,实不足以起事,除非得到羽林军帮助,一
同连手方行。但现在时间紧迫,能否说服羽林军的将领,实在没有把握。」

辛钘问道:「基本上咱们需要多少人马?」

李隆基叹道:「目下长安屯兵五万,驻守城内城外各处,虽然兵力分散,但
皇宫四周,相信不少于一万人,还有宫卫和羽林军,数目亦不下万人,若无数千
人马,实难匹敌。当然,要是我能说服羽林军,形势就不同了。」

辛钘听见,不由冷了一截,问道:「你自家王府有多少人手?」

李隆基道:「二百人左右倒是有的。」

辛钘发愁起来:「就是加上杨门百多名弟子,才是三百余人,莫非真要以一
对百不成,这也太笑话吧。嗯!还有一个人,我怎会想不起来。」李隆基忙问是
谁,辛钘道:「就是太平公主。」

李隆基给他一提,立时精神百倍:「没错,姑母手上小说也有近千家将,还
有他的儿子薛崇简,他官拜卫尉卿,亦拥有数百手下。话虽如此,姑母会否出手
帮忙,目前还说不准。」

辛钘道:「还待什么,事不宜迟,咱们现在就去见你姑母。」

二人正要出门,忽听得家仆来报,说是宝昌寺普润大师求见。李隆基立即与
辛钘道:「老弟,你在这里等我一会,我去去便回。」

过得炷香时间,李隆基回到书房,说道:「刚才那位大师是来与我告密,说
韦后将会动手,要我好作防备。」

辛钘笑道:「这个大师果然厉害,竟能预知未来。」

李隆基摇头道:「非也,韦后身边有个名叫崔日用,是他委托普润大师向我
告密的,瞧来不满韦后的人并不少。老弟,咱们见姑母去。」

二人不知太平公主便是罗叉夜姬,如实将事情说了。太平公主听见,佯作脸
色大变,暗想:「没想那头骚狐狸仍有点用处。」忙道:「我当时看见三哥的尸
首,便知有些蹊跷,原来是那恶妇所为。对了,你们准备怎样?」

李隆基道:「事情已火燃眼眉,再不能迟疑,必须先下手为强,将他们平了
。所以赶来与姑母商量。」

太平公主道:「眼下兵权都在他们手里,众寡不敌,你不怕死吗?」

李隆基叹道:「动是个死,不动仍是死,岂能眼睁睁看着江山社稷给人抢去
,自逃偷生。人总有一死,这样死好去见祖宗。」

太平公主点头道:「说得好,我会召集府中家将随你调用。还有,地方征兵
府葛福顺和陈玄礼,前天来我这里诉苦,说韦播意在立威,不时鞭打羽林军,弄
得天恕人怨,你不妨去见见他们二人,或许会有帮助。」

李隆基和辛钘听见大喜,告辞了太平公主,直奔征兵府。葛福顺和陈玄礼本
就和李隆基有点交情,见他和辛钘到来,便寻个私密处吃酒去,言语间,李隆基
向二人说出中宗的死因,并暗示要诛杀韦家。

葛福顺和陈玄礼大为兴奋,跳将起来,愿意冒死起事。

离开征兵府,辛钘向李隆基问道:「你打算和父亲相王说吗?」

李隆基摇头道:「今次发动政变,是我个人所为,若是成功,大福归于父亲
,倘若事情失败,唯有一死,我不想父亲受累。还有,我父过于仁善,他一时亦
不会相信韦后的举动,如不相从,反要坏事,倒不如不说为好。」

辛钘颔首道:「老哥所说确有几分道理。另有一件事,就是我前时说过隐藏
在宫里的妖物,如我没有猜错,这妖物大有可能是韦后。」

李隆基一怔:「当真,可有什么证据?」

辛钘摇头道:「没有任何凭证,纯是我的猜测,不管怎样,假若是她或是那
妖怪帮着韦后,可就不容易对付了。我已和紫琼商议好,明儿紫琼会偷偷潜入皇
宫,到时与我和彤霞会合,由咱们三人一起对付那妖怪。」

李隆基道:「这个妖怪当真如此厉害,要合你们三人之力?」

辛钘嗯了一声,说道:「厉害得很,前时我已见过此妖孽的真身,并且和她
交过手,我和紫琼当时几乎命送她手上,还好上天庇佑,才能逃过一劫。」

李隆基大为震惊:「这样说确实有妖怪存在了?」

辛钘道:「我亲眼所见,难道还会是假,这妖女附在一个女子身上,以此来
控制她,却给我发现了,一招降魔杖将她打出原形,怎料这妖女不但魔法高深,
且诡计多端,实是个辣手货。今次皇帝遇害,我就怀疑是否那妖女所为,附在韦
后身上,继而下毒杀害。」

李隆基道:「若然如你所说,老弟你能应付吗?」

辛钘道:「有了上次的经验,今趟我会打起十二分精神,小心应付,老哥你
不用为我担心,还是尽快联络人手,倘若那妖女现身,咱们三人会将她牵绊住,
你只管放手做你的事就行。对了,高大哥可有和你联络上?」

李隆基点头道:「已联络过,他似乎还不知道韦后的阴谋。」

辛钘道:「这个当然了,高大哥只是个小小的内侍监,这等大事,他又怎会
知晓,但老哥放心,我一进宫便会去找他,到时里应外合一同起事,我会先行萧
清皇宫大门的守兵,一于来个内外夹攻,号令相应,决无不成功之理。」

二人分手后,辛钘赶回杨府,立即与杨曲亭商量,希望他能伸手帮忙。

杨曲亭得知详情后,说道:「唐室倾危,咱等练武之士,理应投袂荷戈,祛
蠹除奸,鼎力匡救,方不枉侠义这两个字。兜儿,今日咱父子二人,就好好为国
报效一番。」

马元霸朗声道:「还有我这个老骨头,已经多年没伸展筋骨,今次也该动一
动了。」接着转向小雀儿道:「妳身怀六甲,就乖乖的坐在家里,知道吗?」

辛钘附和道:「妳要听未来岳丈的说话,才是我的好雀儿。」

小雀儿无奈,只得应承点头。霍芊芊却道:「我没有怀兜儿的孩子,可以和
大家一起去吧。」

辛钘摇头道:「女孩子要留在家中,还有静琇,免得让我和爹担心。」

霍芊芊不依道:「紫琼姐姐也是女孩子,为何她能去,我却不行。」

辛钘道:「妳这点微末功夫,能和紫琼相比吗。不行就是不行。」

杨夫人笑道:「兜儿都是疼爱妳们,就听他说话好了。况且多妳们一两个不
多,又何必让大家担心。」

李隆基一回到住处,马上使人通知昔日知交好友,集合到府中商议大计,包
括苑总监钟绍京、尚衣奉御王崇晔、陕西县尉刘幽求、利仁府折冲麻嗣宗,决定
明日发动政变,先行下手。并拟好清除韦党的名单,分发各人。

次日未时,李隆基刚换上一身便服,杨曲亭已领同近百杨门弟子到来,李隆
基立即出门迎接,没多久,刘幽求、陈玄礼等都先后来到,太平公主儿子薛崇简
亦派人通传,说已准备就绪,请求号令。

众人商议后,为了保密,约定二更时分行动,分批按照布阵地点,秘密会合
,以免让城中官兵发觉。

辛钘一进宫门,便往高力士处跑,将起事的情形详细说了。高力士听见,雀
跃万分,立即通知内侍省的心腹好友,计有数十之众。苑总监钟绍京,乃是打理
宫家园林的总管,手下二百多名丁匠亦作好准备,联同高力士众内侍等,在宫中
响应。

紫琼使起仙家隐术,轻易地便来到彤霞寝宫,彤霞乍见紫琼到来,遂问道:
「姐姐,小王爷是否准备动手?」

只见紫琼轻轻点头,正要说话,忽听得宫婢在外道:「殿中少监求见。」

彤霞一笑,低声道:「兜儿来了。」当即传见。

辛钘看见二人,笑道:「紫琼来得好快呀。对了,我已经知会高大哥,他正
暗中监视着韦后,倘有什么举动,会立刻来报。」

紫琼道:「倘若韦后真是罗叉夜姬,小王爷今次起事,又怎瞒得过她。」

彤霞道:「我也觉得奇怪,早上韦后还与咱们铺谋定计,表面全无异状,而
宫中亦没有调兵遣将,难道罗叉夜姬就如此自负不成。」

紫琼摇头道:「罗叉夜姬是何等厉害,咱们三人聚在这里,她肯定已经知道
,只是不动声色,或许她另有什么打算,让咱们防不胜防。」

辛钘道:「其实咱们也不用担心太多,罗叉夜姬一心要霸位夺权,掌控凡间
,咱们只要保住李家江山,与她纠缠到底,看她还能怎样。」

紫琼点头道:「兜儿这句说话很对。今日她不现身,咱们亦没她办法,如果
她出现,唯有和她一拼就是。」

其时,左右羽林将士全都驻防玄武门,待到二更来临,葛福顺抽出佩剑,向
李隆基请示。李隆基道:「营中兵士都是自家兄弟,咱们只杀韦家党羽。」

葛福顺一声令命,领同家将直冲进羽林营,营中韦璇、韦播和高嵩丝毫没有
戒备,待得看见葛福顺持剑冲近,方知发生什么事,欲要拔剑,葛福顺等人一拥
而上,挥刀乱劈,三人当场身首异处。葛福顺砍下韦播人头,提高让营中士兵看
,朗声道:「韦后毒杀先帝,大逆不道,图谋篡夺李唐江山,今天大家同心协力
,务要杀尽韦家乱贼。拥立相王,安定天下,若有三心两意附逆作乱者,诛灭三
族。」

众羽林军前时恨极韦播作威作福,武断专行,听了这番说话,无一不愿效力
。葛福顺等人将韦璇、韦播和高嵩的人头献给李隆基,李隆基叫身旁家将提灯火
一看,验证无误,遂跟刘幽求等众走出禁宛南门。

葛福顺率领左军攻玄德门;羽林军将令李仙凫率右军攻白兽门,约在凌烟阁
前会合。李隆基却领着家将和薛崇简兵马,并同杨曲亭及众弟子,守在玄武门外
听候消息。

高力士和众内侍合同二百多名花匠,各持兵器斧锯,打破诸殿宫门。辛钘三
人从旁相助,一一将守兵点倒。

三更时分,李隆基率众在玄武门外备战,忽听得宫内嘶喊声起,一骑飞奔来
报,说宫门已被攻破。李隆基一听,立即与众人冲杀入宫。

这时在太极殿护灵的卫兵,听到外面杀声震天,探问原因,知道是羽林军截
杀韦党,全都披上铠甲响应。

韦后正睡在殿里,见外面杀声四起,宫婢来报,说羽林军作反,韦后心知不
妙,惊慌起来,不及穿衣便冲出房间,打算到飞骑营向韦播求救,岂料当头撞着
三人,见是上官婉儿和辛钘,身旁还有一名漂亮女子,韦后大喜,忙道:「婉儿
,救我……」直扑了过来。

彤霞摸不清她是否罗叉夜姬化身,怕她另有意图,连忙身子一错避开,顺势
反手一指点出,没想韦后应指而倒,软在地上。

三人同时一愕,紫琼趋身上前,仙指连点,数度白光从指尖迸出,全射进韦
后身体中,收指说道:「看来她不是罗叉夜姬。」

辛钘问道:「妳怎知道她不是?」

紫琼道:「她连中数下天罗指,魔道再高,亦要魔魂迸散。但她并无这个迹
象。既然她不是罗叉夜姬,就交由小王爷处置好了。」

辛钘点头道:「这事就交给我吧。彤霞妳也该去准备了,记紧千万不可露出
马脚。」彤霞一笑,身子一晃已不知所踪。

这时宫门外一阵喧噪,弥天而来,似有数十人闯进宫来。

紫琼忙道:「我且避开一会。」使起飞身托迹仙术,隐进一根大圆柱中。

只见李隆基在众人簇拥下,大步走进宫殿。

辛钘一见,连忙迎上,躬身说道:「王爷,韦后已经被擒。」

李隆基道:「好!这个弒君淫妇,终有今日了,给我拖出去斩。」数人一声
令命,架起地上的韦后去了。

辛钘又道:「上官娘娘已在寝宫悬梁自尽。」

李隆基猛地一惊,一脸疑惑盯住辛钘:「你……你说她已经自尽?」

辛钘点头道:「是,娘娘的尸体尚在寝宫。」

李隆基登时会意,说道:「好,我随你去看看。」开步便走,岂料身后阵阵
脚步声,一大伙人竟然跟在身后。李隆基暗叫一声糟,正要开言阻止身后的人跟
来。

辛钘低声道:「就让他们看看,免得让人起疑。」李隆基怔忡不安,却又无
可奈何,只好随着辛钘往上官婉儿寝宫走去。

第十二集六回完